高雨禾：美国绿色银行如何助力清洁能源发展？

2018-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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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雨禾 美国环保协会北京代表处绿色金融政策分析员

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实现2摄氏度温升的目标，全球需要每年投入3600亿美金的投资来推动清洁能源技术的应用以实现全球低碳经济发展。[1]自2016年G20杭州峰会首次将绿色金融理念纳入议题以来，发展绿色金融已经逐渐成为各国政府、金融机构和投资者的一项重要社会责任和推动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2016年8月31日，中国人民银行等七部委发布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为我国的绿色金融的发展奠定了战略基础。大力发展绿色金融体系是我国实现经济转型，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的关键。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发展绿色金融，壮大节能环保产业、清洁生产产业、清洁能源产业”，这更是为商业银行助力绿色发展指明了方向。

根据OECD的定义，绿色银行是旨在促进更多的社会资本投资于低碳发展、应对气候变化的基础设施项目，尤其是支持清洁电力项目发展，最终减少居民的清洁能源使用成本，扩大低碳项目的市场需求，实现社会经济的低碳转型。据统计，全世界的绿色银行已经利用90亿美金的公共资金推动了290亿美金的社会资本进行绿色投资。[2]目前，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日本和马来西亚等国家都已经建立了专门致力于推动社会资本发展清洁能源项目的绿色银行。

美国绿色银行的概念最初是由里德·洪特(ReedHundt)和肯·柏林(KenBerlin)提出的，是2008年奥巴马-拜登(Obama-Biden)执政过渡时期，联邦政府推动清洁能源发展努力的一部分。2009年5月，美国《美国清洁能源与安全法案》(AmericanClean Energy and Security Act)作为联邦政府总量控制与交易（capand trade）的修正案，采用了类似的概念。[3]在2009年的总量控制与交易法案最终未能在参议院通过后，美国的绿色银行倡导者们开始着眼于州立的绿色银行实践。

美国绿色银行的创造了一种互利共赢的机制，消费者可以以更加划算的方法购买使用清洁能源；发展清洁能源商家和投资者有利可图，可以进一步扩大市场，创造更多增长机会；而政府不必在依靠耗资巨大的专项资金补贴，取而代之的是具有成本效益的贷款。为了鼓励发展清洁能源项目，通过美国绿色银行的实践推动下，终端消费者和投资者等利益相关方不必支付清洁能源项目的预付款，从而减少了此类项目的投资成本。同时，由于公共资本可以通过绿色银行特有的具有成本效益的金融手段来发挥项目融资贷款的作用，而不是作为政府对某一公共项目的专项补贴，这样就使低碳项目的最终收益可以有效偿还借贷的支出，从而有效保护了该州公共纳税人的利益。以下的简图可以来说明州政府、绿色银行和社会私人投资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和联系。

美国的绿色银行在州政府主导下成立，具有公共或者准公共机构的性质。本文重点介绍的美国绿色银行主要为两种组成形式，一种是具有准公共实体地位的绿色银行，经该州法案通过后成立，政府具有该银行的所有权，如康涅狄格州绿色银行(CGB)。另一种是成立一个从属于政府部门且被赋予新职能的机构，例如纽约州绿色银行(NYGB)就作为该州能源局的下属机构。无论以怎样的形式成立，美国绿色银行的初衷就是发挥在社会资本和低碳项目的市场需求之间的桥梁作用。而作为政府主导的提供金融服务的公共机构，美国州立的绿色银行也需要实现自身的盈利，即要从投资该州的低碳项目中获得足够的收益来维持自身可持续的运营。本文将以康涅狄格州和纽约州的绿色银行为例，探讨美国绿色银行如何发挥其独特的作用从而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助力当地可再生能源等绿色项目的投资，从而更好的用创新的绿色金融服务手段来助力当地的绿色产业发展，从而实现环境、经济和社会效益的共赢。

康涅狄格州绿色银行Connecticut Green Bank

康涅狄格州绿色银行（CGB）是2011年通过该州法案，由康涅狄格州清洁能源基金（CCFF）和康涅狄格州清洁能源金融与投资局（CEFIA）发展而来，并最终由州政府授权，成为全美首家绿色银行——康涅狄格州绿色银行（ConnecticutGreen Bank）。该银行的启动资金主要来自两个部分，最大的资金来自于居民电力用户缴纳的电费附加费（ratepayer-fundedsystembenefit charge），另一部分来自区域温室气体减排项目（RGGI）的排放配额拍卖后所获得的收益资金。这两部分加在一起为该银行提供大约每年3000万美金的新进资本。该银行以贴近市场化的方式运作，提供标准化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来满足目标群体的市场需求。根据该银行2016年的财报显示，CGB已经利用1.86亿美金的公共资金撬动了7.55亿美金的社会资本，并成功地支持了康涅狄格州200兆瓦的太阳能项目并且为该州创造了12,000个就业岗位。[4]

为了吸引和推动更多社会资本支持当地清洁能源项目，扩大可再生能源的应用范围，CGB开发了一些列精准定位市场受众群体的创新融资产品，包括太阳能服务租赁(CTSolar Lease)、为居民建筑节能改造工程的增信服务(Smart-Eloan)和资产评估清洁能源项目（C-PACE）等。PACE机制已经在全美超过30个州使用，但只有CGB的C-PACE项目是最为成功的。与大多数州政府只负责管理政府发起的PACE项目不同，CGB负责管理整个州的PACE项目。CGB发挥该州中央绿色银行的作用，保证项目执行中的标准化，确保按照该州法律规定，每一笔C-PACE贷款都能全部通过项目的收益来偿还。CGB利用政府资金为PACE项目承保，并且将项目打包组合，提供合理的贷款的利率来满足贷款人和投资者的需求。

C-PACE帮助商业、工业和多人口住宅业主为其建筑节能改造提供长期的融资。在C-PACE机制下，业主可以通过其房产税来偿还建筑能效升级改造贷款。这样就使贷款者很容易偿还，并且也使金融机构更加容易向其提供低利率的贷款服务。截至到2016年6月，C-PACE项目的累计投资已经达到7250亿美元，位于全美第二，仅次于加州。[5]截至到2017年6月，CGB的C-PACE项目的投资已经超过了1亿美元。[6]GGB已经在该州实施了114个低碳项目，实现了共计15.7兆瓦的可再生能源的利用和能效提升。

此外，CGB提供贷款损失准备金增信服务给该州的其他地方性商业银行，使这些银行能够以更好的条件为该州想要做节能改造的业主提供贷款服务。同时，CGB也创立了居民太阳能租赁服务和附带节能协议的金融产品来为该州想要安装太阳能系统却没有贷款渠道的居民提供贷款支持。CGB与直接为低收入家庭（LMI）提供贷款服务的私立金融机构合作，并为LMI提供基于财产税（PACE）的增信服务。这些提供居民贷款的当地金融机构会将居民贷款人用电消费账单的历史付款记录作为风险审核依据，而不是他们的FICO（个人信用）分数。CGB支持的居民太阳能用电项目已经帮助LMI家庭节省了60%的用电成本。

纽约州绿色银行NewYork Green Bank

2013年1月，纽约州州长Andrew Cuomo创建了美国最大的绿色银行——纽约州绿色银行(NYGB)。该银行的启动资金主要来自于州政府，包括纽约公共服务委员会批准的1.65亿美元及“区域性温室气体倡议（RGGI）下拨的4500万美元旨在与私人资本机构合作来促进纽约州的清洁能源市场的发展，为该州打造一个更加高效、更加可靠和更具有可持续性的能源体系。NYGB即作为该州能源局的一个分支机构存在，纽约州能源研究与开发署（NYSERDA）拥有运营该银行的职能和权力。与康涅狄格州绿色银行不同的是，NYGB并非着眼于开发和提供创新性的金融产品或项目，而是通过公开的资金申请书机制（RFP）来寻找该银行公共基金的申请者，并为其提供相应的资金支持。这些申请者需要说明他们无法在市场上找到其他融资途径。NYGB的主要投资支持的项目是由私人资本发起的小型的潜在的项目，包括居民电力能效项目、风电项目、居民太阳能使用项目和燃料电池项目。

例如，NYGB曾为一家采用创新能效融资机制的金融机构提供500万美金的大额信贷额度。该机构允许贷款家庭采用“payas you save”偿还贷款，它可以使业主进行能源效率改进，而无需支付任何预费用，而所产生的费用将通过业主多年的用能账单来收回。NYGB也向社区太阳能项目的开发商提供了过渡性贷款，以支持前期开发成本，这将使168兆瓦太阳能的部署成为可能。

NYGB目前的盈利状态良好，比原计划提前一年达到稳健的自我运营状态。根据NYGB2018年3月发布的最新季度财报显示，“NYGB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增长，实现了自给自足，在本财年结束时实现了总投资额为4.575亿美元”。 NYGB的总体战略包括3个方面：1）吸引清洁能源投资资本；2）实现收支平衡的自给自足经营模式；3）为该州带来能效和环境效益。NYGB的成功运营有力证明了州政府可以发挥绿色银行的作用，以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使用公共资金，支持清洁能源的市场发展，并通过绿色银行推动更多社会私人资本的投资。NYGB还体现了纽约州政府如何将基于产品的方法与响应市场的方法结合起来，通过绿色银行来解决清洁能源市场的融资缺口，推动绿色项目的投资，并最终促进该市场的可持续发展。

促进区域性绿色金融发展的重要前提是扩大绿色金融的有效供给，其中最不可缺少的就是商业银行作为重要的参与主体。总结美国绿色银行发挥其独特的公共服务职能，可以为政府、消费者和企业都带来互利共赢的收益，主要包含以下几点：

1）促进清洁能源利用等低碳项目的市场发展

2）发挥银行的杠杆作用，利用公共资金撬动更多社会私人资本

3）提升政府公共服务职能，保护纳税人利益，让公共资本更具成本效益

4）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助力社会经济发展模式向低碳、可持续性转型

5）减少消费者利用清洁能源的成本，鼓励践行低碳生活方式

美国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已经开始探索发展清洁能源的金融产品和服务，目前美国共有6个州成立了正式的州立绿色银行，包括康涅狄格州、纽约州、加州、佛蒙特州、夏威夷州和罗德岛州。如马里兰州、华盛顿州、特拉华州、弗吉尼亚州等其他州也正在积极探索发展绿色金融的途径。美国发展研究中心指出，未来二十年美国需要每年投入2000亿美元支持可再生能源和能效项目的投资。美国的绿色银行作为致力于投资清洁能源、节能改造、低碳基础设施等绿色项目的专业银行，还将继续在促进美国环境保护和低碳发展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1]https://www.ipcc.ch/pdf/assessment-report/ar5/wg3/ipcc_wg3_ar5_chapter16.pdf

[2]http://greenbanknetwork.org/gbn-impact/

[3]Climate Progress. "What is the Clean Energy Bank and Why Is ItIn Waxman-Markey

[4]2016 Connecticut Green Bank ComprehensiveAnnual Financial Report

[5]http://www.ctgreenbank.com/wp-content/uploads/2016/11/CTGreenBankCAFR-2016-Published-JJM-Revision.pdf

[6]http://www.ctgreenbank.com/wp-content/uploads/2016/11/CTGreenBankCAFR-2016-Published-JJM-Revision.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