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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青丽认为，特朗普政府的态度并非绝对的路障，美国许多环保努力来自企业和州市层面。马骏表示，中国是全球最大绿色消费市场，中美技术、市场合作极具潜力。
新冠疫情暴发为全球经济活动摁下了暂停键，从中国各大城市到美国的疫情重灾区纽约，卫星数据显示3月份的空气质量较往年同期均有明显改善。但许多人担心，中国以及几个月后的美国，是否会走上放松环保标准以追求经济快速复苏之路。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3月30日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下一步，工信部将积极扩大有效需求，培育智慧健康养老、绿色产品等消费热点。近期还会协调相关部门对新能源汽车相关政策作出调整。
3月27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同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中美紧张关系被认为短期内将有所缓解。“中美之间能够找到一些可维系联系、强化合作的领域，至关重要。”保尔森基金会副主席兼总裁戴青丽（Deborah
Lehr）近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考虑到两国是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最大的两个国家，绿色发展既是能改善人居环境，又是两国增长潜在的巨大驱动力，还将利于全球。
戴青丽曾长期担任美国前财长保尔森的中国问题首席顾问。始于小布什总统时期的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正是2006年保尔森在与戴青丽的一场头脑风暴中诞生的点子。
中美摩擦叠加疫情背景下，在科技以及跨境生产、供应的制造、医用品、食品等领域，中美合作都面临较大不确定性。在清华大学金融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马骏看来，绿色环保领域是可以避免中美冲突和疫情冲击影响的领域。
他在近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一领域不是可能关乎国家安全的敏感领域，而且供应链相对较短，比如相比传统汽车，生产新能源车所需的零部件数更少。
特朗普政府对气候变化的态度给后巴黎协定时代的全球带来许多挑战。“但是特朗普政府的态度并不是中美合作的绝对路障”，戴青丽认为，美国的许多绿色发展努力来自企业部门，特别是金融机构；也来自于身在发展、管理最前线的州长、市长们。更多是自下而上的努力，而非自上而下的推动。
在企业层面，高盛、贝莱德、摩根大通等大型金融机构在过去数月内相继将可持续金融从更多属企业社会责任，转立为未来发展、强化的核心业务。戴青丽还介绍，高盛近期收购了一家绿色投资机构，该公司利用人工智能、金融科技来助力绿色投资。贝莱德则在用其逾7万亿美元巨量管理资金带来的影响力，鼓励全球企业改变非绿色的运营、发展实践。
3月9日，保尔森基金会绿色金融中心与清华大学绿色金融发展研究中心联合发布一份题为《金融科技推动中国绿色金融发展：案例与展望》的报告，介绍了中国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浙江省湖州市支持绿色小微企业等四个试验案例。戴青丽和马骏共同担任这份报告的课题指导专家。“怎样用市场化的机制驱动变革，正是保尔森基金会的行事宗旨，”戴青丽说，比如使用科技手段助力企业更好实现绿色发展。
疫情暴发前，该课题组举行了两次研讨会，中美十几家机构的四、五十位专家出席研讨，包括许多美国私营部门企业和非营利机构的代表。戴青丽介绍，湖州市政府利用大数据分析、机器学习等科技手段，来分析、梳理湖州市内绿色相关企业的信息，以创建企业环境影响、绿色发展的评价排名体系。这进而可以成为投资者考虑绿色投资标的一个重要参考。
马骏介绍，目前国内在做的绿色金融业务大部分属大项目，比如大银行给规模几十亿元的风能或太阳能项目的绿色信贷。此类项目找第三方机构做绿债评估，成本一般在几十万元人民币，相比几十亿元的项目规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大量的中小企业绿色活动以及绿色消费活动，作绿色评估的成本占销售额的比重就很高，这就让相关企业缺乏积极性。他还指出，对企业排污、排废气等活动，需要的是持续、常态化的监测，而不是只是一次性的评估。这样的监控、评估成本也很高。
马骏介绍，作为国务院2017年批准的8个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点实验区之一，湖州市政府每年拨出10亿元人民币支持绿色金融，主要就是提供担保、贴息等激励机制。湖州市绿色金融综合服务平台下的“绿贷通”服务系统在2018年年底上线，目前已对接了湖州市辖所有36家银行与企业，累计已帮助1.3万余家开展绿色项目的小微企业获得银行授信。
“绿贷通”这个平台里识别的绿色项目，就可以获得政府所提供的担保和贴息，因此很多绿色项目就愿意进到这个系统中来。马骏称，它不仅仅是一个数据库，而是不但可以给银行提供一个比较容易找到绿色项目的平台；对企业和项目来说也能比较便利地找到绿色资金。同时附带的激励，可以帮这些项目降低融资成本。
湖州市这个项目的目标是在浙江和中国其他有条件的省市进行推广。戴青丽说，这样的绿色金融结合金融科技努力，放在全球范围内也具有开创性。欧美目前有大规模的绿色资金，全球亟缺的是绿色项目和投资标的。
眼下，哪怕是在美国华盛顿的政治圈，也并非无人关心绿色发展。在特朗普3月27日签署的美国2万亿美元刺激计划前期谈判过程中，民主党人强烈要求在该法案中加入针对太阳能和风能项目的税收抵免条款，并希望特朗普政府对航空公司的任何救助，都需附上航司要满足更严格排放标准的条件。
在马骏看来，中国有全球最大的绿色消费市场，这在一方面源于长期以来相对发达国家更严重的空气、水、土壤污染；另一方面在疫情过后，也有关乎民生改善，又事关绿色发展的领域。他举例说，固废处理跟疫情直接相关，尤其是大量的医用垃圾处理，如果没有专业化的技术和设备，可能导致更多传染。疫情期间，外卖成为许多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由此而来的塑料袋、包装材料的废弃比往常远远更多。
这些都需要利用新技术、新设备，美欧企业在这些方面有更多探索、更成熟的技术。他表示，中国的绿色市场潜力是全球的绿色科技、绿色产品企业都有共识的。
来源：本文于2020年3月31日在财新网发表。
记者：王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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